老子非陰謀捭闔之術－以明人詮解《老子》三十六章為觀察之核心

Laotze Shall Not Be Considered as Trickery and Craftiness-The Explanation of Chapter 36, Tao Te Ching from the Viewpoint of Scholars of the Ming Dynasty

10.6238/SIS.201003_(32-1).0002

江淑君(Shu-Chun Chiang)

明代 ； 老子學 ； 陰謀捭闔 ； 老子 ； 三十六章 ； 物極必反 ； the Ming Dynasty ； Laotze philosophy ； trickery and craftiness ； Chapter 36 of Tao Te Ching ； all things would develop in the opposite direction as soon as they reached extremity

中國學術年刊

32_1期（2010 / 03 / 01）

29 - 64

繁體中文

明代老學研究者好發議論，對於前人老學觀點進行多面向的批評與反省，蓋為其時老學重要特徵之一。曾被提出來討論的議題相當多，其中「老子是否為陰謀捭闔之術」，一向是其思想議題中最具爭論性的話題。之所以形成此說，乃主要源自於對《老子》三十六章不同義理向度的解釋。因為《老子》言簡意賅以及「正言若反」的語言特質，形成表面文字的模糊性，導致在詮釋空間極大之下，充滿著彈性十足的發揮餘地，無可避免的也就產生了一些誤解，而三十六章所引發的誤會也確實最大、最深，因而得到明代老學研究者最多的關注與著墨。在詮註的義理趨向上，此章主要有兩條不同的詮解進路：其一是以韓非〈喻老〉以及宋儒二程、朱熹的觀點為代表，他們的思路係將三十六章詮解為政治人事上的陰謀權詐之術；其二則是以明代注《老》解《老》者的觀點為主，他們以為此章並無任何機詭巧詐之意，大多站在批駁先儒之說的基礎點上，用力澄清以狙詐之學看待《老子》的謬誤。其中論說的切入點有二：一是強調「固」字字詞疏釋的重要性，企圖釐清「固」與「故」、「姑」二字的混淆，說明先儒以為老子雜權術、耍心機，歸根究底就在於「以『固』作『故』」、「認『固』作『姑』」的缺失。其間申述以「故」、「姑」二字訓義三十六章，很難與權詐之說脫勾，而「固」字釋作「已然之辭」，代表一種物勢發展的自然之理，才是最恰當的正解；二是透過義理內蘊的深入解析，重新申述三十六章首在闡明天道運行「物盛則衰」之理，其次則以此天理為據，極言「柔弱勝剛強」的道理，末則戒人不可以剛強自逞，而歸諸於柔弱的自處之道。明代學者的這些說法，很值得作一個全面性的研析與整理，如此對於先秦原創時期老子思想的衡定以及明代老子學具體圖象的建構，皆能有實質性的助益。文末，則擬就老子「正言若反」的思想特徵以及整體思想的精神方向，進一步評議將老子視為陰謀捭闔之術，乃是一種嚴重的歪曲與誤解。

Scholars of the Ming Dynasty had criticized and examined Laotze in various aspects. One of the prevalent arguments focused on Chapter 36 of Tao Te Ching. It was because the concise and paradoxical language of Laotze that created ambiguity. The obscure meaning would inevitably lead to distinct explanation. Consequently, most of the famed Confucians of the Song Dynasty, such as the Cheng brothers, Chu Hsi (朱熹) and Su Che(蘇轍), had considered Laotze as trickery and craftiness according to their (mis) interpretation and (mis) understanding of Chapter 36. There were two ways to review Chapter 36. One was based on Analog to Laotze authored by Han Fei (韓非) and the viewpoint of the Song Confucians. The other was from the viewpoint of the Ming scholars. The latter controverted the former's contention that Laotze should be considered as trickery and craftiness. The Ming Scholars addressed this issue in two aspects. First, they clarified the definition of ”固” (literally means ”originally”) and differentiated it from ”故” (purposely) and ”姑” (tentatively). The key word ”originally” was in accord with Laotze philosophy that highlighted the causality by nature. The Song Confucians referred ”固” to ”故” or ”姑” that was associated with tricky and crafty scheme. For this reason, the Ming scholars attributed the Song Confucians' misunderstanding of Chapter 36 to the misinterpretation of ”固”. Second, they reaffirmed the true meaning connoted in Chapter 36 that all things would develop in the opposite direction as soon as they reached extremity. Therefore, the perception of nature implies that soft and weak overcome hard and strong. The Ming scholars' efforts to redress the fallacy of the Song Confucians on Laotze would be helpful to clear up the incipient concept of Laotze philosophy and its evolution into Huang-Lao Taoism in the later period.

1. 江淑君(2009)。薛蕙《老子集解》對程、朱老學之評議。國文學報，45
   連結：
2. (1979)。四部叢刊。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
3. (1988)。正統道藏。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
4. (1965)。無求備齋老子集成‧初編。臺北:藝文印書館。
5. (1989)。道藏精華。臺北:自由出版社。
6. (1989)。十三經注疏。臺北:藝文印書館。
7. (1970)。無求備齋老子集成‧續編。臺北:藝文印書館。
8. (1978)。漢文大系。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
9. (1965)。四部叢刊正編。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
10. (1988)。正統道藏。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
11. 宋朱熹(2005)。四書章句集注。臺北:大安出版社。
12. 宋程顥、宋程頤(1983)。二程集。臺北:漢京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13. 宋黎靖德編(1999)。朱子語類。北京:中華書局。
14. 清郭慶藩編、王孝魚整理(1988)。莊子集釋。臺北:木鐸出版社。
15. 漢司馬遷(1977)。史記。臺北:鼎文書局。
16. 漢班固(1977)。漢書。臺北:鼎文書局。
17. 漢劉安、漢高誘注(1974)。淮南子。臺北:藝文印書館。
18. 王力(1989)。老子研究。天津:天津市古籍書店。
19. 任繼愈(2007)。老子繹讀。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
20. 任繼愈編(1983)。中國哲學發展史（秦漢）。北京:人民出版社。
21. 牟宗三(1986)。中國哲學十九講。臺北:臺灣學生書局。
22. 吳林伯校注(1997)。老子新解—《道德經》釋義與串講。北京:京華出版社。
23. 李零(2008)。人往低處走：《老子》天下第一。北京:三聯書店。
24. 阿斯特、洪漢鼎譯(2005)。詮釋學經典文選。臺北:桂冠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25. 胡適(1986)。中國古代哲學史。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
26. 孫以楷注釋(2003)。「老子」注釋三種。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
27. 容肇祖(1972)。韓非子考證。臺北:臺聯國風出版社。
28. 袁保新(1997)。老子哲學之詮釋與重建。臺北:文津出版社。
29. 陳奇猷校注(1977)。韓非子集釋。臺北:華正書局。
30. 陳鼓應(2000)。老子今註今譯及評介。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
31. 陳德和(2005)。道家思想的哲學詮釋。臺北:里仁書局。
32. 劉固盛(2007)。論朱熹的老學思想。上饒師範學院學報，27(1)
33. 劉笑敢(2006)。老子古今：五種對勘與析評引論。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34. 樓宇烈校釋(1983)。老子周易王弼注校釋。臺北:華正書局。
35. 顏國明(2001)。朱子闢老子平議—以「老子即楊墨」與「老子是權謀法術」爲例。國立臺北師範學院學報，14

1. 江淑君(2015)。德全而道備：《張洪陽註解道德經》的「道德」論述。政大中文學報，24，253-2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