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所觀迄於悲歡零星──論王國維的現代斷零體驗

What Divine Omniscient Eyes See Ends in Annihilationof Emotion-On Wang Guo-wei's Modern Annihilation Experience

曾守仁(Shou-Jen Tseng)

王國維 ； 天眼 ； 斷零 ； 人間詞 ； 視覺現代性 ； Wang Guowei ； divine omniscient eye ； annihilation ； Songs of Ren-Jian ； Visual modernity

中正漢學研究

27期（2016 / 06 / 01）

55 - 89

繁體中文

王國維身歷清末而至民初，他遭遇的不是舊時「易鼎」而是全新「革命」，當被迫進入現代，既有價值崩毀，王國維的意義危機伴隨著他對現代體驗洶湧而至，因此本文回到1911年以前考察王國維的文、哲活動，探討他因遭遇現代而有什麼樣的中西調適與理論建構之努力。在全新的現代之大觀裡，方法上先是借助視覺理論，突出他學問裡對「觀看」的側重。從〈叔本華像贊〉裡「天眼所觀，萬物一身」的超越之道，迄於《人間詞》裡「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自我救贖之失敗，本文揭開王國維遭遇現代極限經驗的驚詫，「人間」兼具的煉獄與道場的意義，以及詞作中雖承襲傳統體式、充斥著古典的象徵，究其實是一種死之凝視，透出現代的斷零經驗。1911前王國維為學已然三變，然而天眼無功、抒情零星、主體飄零，已經說明他其內在其實是一個孤獨無家、懷鄉戀舊，終其一生都在追尋的現代主體，他早年的文哲活動不能單純視為傳統舊體的延續；而這樣的視覺經驗是一個孤獨先行者的容受與調適，無論結果為何，已經說明新的感知模式與世界觀的出現，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同樣的，他日後託身於金石史地考證之學也應在這樣的現代體驗上去加以考慮。

Wang Guowei lived through the end of the Qing Dynasty and the early Republic. What he confronted in that era was not the conventional ＂dynasty change＂ but a whole new ＂revolution.＂ When he was forced to enter a modern era, he witnessed the collapse of existing values. A sense of crisis questioning ＂meanings＂ surging along as he experienced the modernity and the crisis. This paper intends to inspect Wang Guowei's activities concerning historical and geographical studies and explore his meditation between the collision of the East and the West as well as his efforts in building up theories after he confronted modernity. With the help of visual theories, this paper will make manifest Wang's emphasis on ＂seeing.＂ From a transcendent doctrine of ＂in the divine omniscient eyes, nothing distinguishes itself from others＂ to his failure of self-salvation when he claimed in his Songs of Ren-Jian -＂I climb the highest peak to glimpse the bright moon. Oh! What a pity that I am no different from the men below,＂ this paper intends to reveal the amazement of the ultimate modern experience in the eyes of Wang. That's means Ren-Jian is both a purgatory and a Bodhimaṇḍa. His poetry inherited the legacy of conventional lyrics full of classical symbols while at the same time exposed the annihilate experiences, a gaze of death. By 1911, Wang Guowei had already experienced his ＂tri-transformation.＂ However, the divine omniscient eyes were fruitless, and emotions failed to succeed, and his subjectivity wandered off. Everything indicated that he was a lonely, nostalgic modern subject in search of something throughout his life. Therefore, his early activities concerning literature and history should not be regarded as a continuation of his old subject. Similarly, one should also consider his later achievements on historical and geographical textual studies based on certain modern experiences.

1. Tiedemann, Rolf,Nicholsen, Shierry Weber(trans.)(1991).Notes to literature.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 王一川(2001)。中國現代性體驗的發生─清末民初文化轉型與文學。北京: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
3. 伊夫‧瓦岱、田慶生譯(2001)。文學與現代性。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4. 吉川幸次郎、章培恆譯(1986)。中國詩史。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
5. 朱歧祥(1995)。王國維學術研究。臺北:文史哲出版社。
6. 艾略特、杜國清譯(1969)。艾略特文學評論選集。臺北:田園出版社。
7. 佛雛(1998)。書王國維佚文〈書叔本華像贊〉後。揚州師院學報，1998(4)
8. 余其彥(2006)。tat tvam asi 如何能為道德奠基─論古印度梵我同一思想對叔本華倫理學的影響。理論月刊，3
9. 李約瑟(2002)。中華科學文明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10. 叔本華、石冲白譯(2009)。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北京:商務印書館。
11. 叔本華、任立譯、孟慶時譯(2010)。倫理學的兩個基本問題。北京:商務印書館。
12. 周策縱(1986)。論王國維人間詞。臺北:時報文化出版公司。
13. 周裕楷(1998)。文字禪與宋代詩學。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14. 周憲編(2013)。視覺文化讀本。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
15. 周錫山編校(2013)。人間詞話：匯編匯校匯評。上海:上海三聯書店。
16. 孟澤(2007)。王國維魯迅詩學互訓。北京:九州出版社。
17. 柯律格、黃曉鵑譯(2011)。明代的圖像與視覺性。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18. 柯慶明(2005)。現代中國文學批評述論。臺北:大安出版社。
19. 約翰‧伯格、吳莉君譯(2005)。觀看的方式。臺北:麥田出版社。
20. 唐君毅(2000)。中國文化之精神價值。臺北:正中書局。
21. 孫康宜、李奭學譯(2004)。詞與文類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2. 特里‧伊格爾頓、文寶譯(1987)。馬克思與文學批評。臺北:南方出版社。
23. 特里‧伊格爾頓、朱新偉譯(2012)。人生的意義。南京:譯林出版社。
24. 馬丁‧海德格、孫周興譯(1994)。林中路。臺北:時報出版社。
25. 高友工(2008)。美典：中國文學論集。北京:三聯書店。
26. 張宏生(2013)。讀者之心─詞的解讀。北京:中華書局。
27. 張廣達(2004)。王國維的西學和國學。中國學術，北京:
28. 梅家玲(2001)。發現少年，想像中國：梁啟超「少年中國說」的現代性、啟蒙論述與國族想像。漢學研究，19(1)
29. 陳平原編、王風編(2009)。追憶王國維。北京:三聯書店。
30. 陳永正(2011)。王國維詩詞箋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31. 陳鴻祥(1988)。王國維之號'人間'及其考辨。齊魯學刊
32. 彭玉平(2011)。人間詞話疏證。北京:中華書局。
33. 曾守仁(2015)。世變下的錢澄之性情詩說—真詩、苦吟與隱秘詩史論。文與哲，26
34. 黃錦樹(2006)。文與魂與體：論現代中國性。臺北:麥田出版。
35. 葉嘉瑩編、安易編(2006)。王國維詞新釋輯評。北京:中國書店。
36. 葉嘉瑩、繆鉞(1992)。詞學古今談。臺北:萬卷樓出版社。
37. 廖棟樑(2008)。古代楚辭學論集。臺北:里仁書局。
38. 趙毅衡編選(2001)。新批評文集。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
39. 劉紀蕙(2011)。心之拓樸─1895 事件後的倫理重構。臺北:行人文化實驗室。
40. 蔣英豪(1974)。王國維文學及其文學批評。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華國學會。
41. 蔣夢麟(1985)。西潮。臺中:晨星出版社。
42. 鄭毓瑜(1995)。由話語建構權論宮體詩的寫作意圖與社會成因。漢學研究，13(2)
43. 魯迅(1991)。魯迅全集。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
44. 蕭艾(1984)。王國維詩詞箋校。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
45. 諾思洛普‧弗萊(1997)。諾思洛普‧弗萊文論選集。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46. 錢仲聯編(2002)。元明清詞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
47. 錢穆(1993)。莊子纂箋。臺北:東大圖書公司。
48. 錢鍾書(1988)。談藝錄。臺北:書林出版公司。
49. 繆鉞(1985)。冰繭庵叢稿。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50. 謝維揚編、房鑫亮編(2010)。王國維全集。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
51. 羅蘭‧巴特、許綺玲譯(1997)。明室：攝影札記。臺北:臺灣攝影工作室。
52. 顧隨(1986)。顧隨文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 曾守仁(2017)。「以其能觀也」迄於「文化託命之人」─論王國維的悲劇洞見。政大中文學報，28，281-328。
2. 曾守仁(2019)。抒情輓歌：泣與血的易順鼎詩學。政大中文學報，31，295-340。
3. 林偉淑(2017)。《金瓶梅》的身體感知─觀看、窺視、潛聽、噁心與快感的敘事意義。東吳中文學報，33，109-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