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修史志業中潛存的緊張性－正統與異端的兩面性及其消融

Tension in Ssu-ma Ch'ien's Vocation of Writing Shih-chi: Conflict between Orthodoxy and Heterodoxy and It's Final Solution

林聰舜(Lin Tsung-Shun)

《史記》 ； 《春秋》 ； 黃老 ； 異端 ； Shih-chi ； Chunqiu ； Huang-lao Taoism ； Heterodoxy

成大中文學報

45期（2014 / 06 / 01）

63 - 93

繁體中文

司馬遷修史的評價標準是否異於聖人，是否不符「尊漢」的要求，亦即《史記》在思想文化與政治的立場上，具有正統性抑或異端性，歷來有熱烈討論。本文由形成司馬遷修史志業中很重要的家學、父命，以及繼承孔子作《春秋》這兩個重要因素，探討司馬遷修史志業中潛存的緊張性，並說明《史記》如何站在更高的作史理想，消融正統與異端兩面性的對立，完成價值立場一貫的一家之言。對司馬遷修《史記》影響很大的家學、父命，都含有黃老與儒家理念夾雜的多元價值，形成儒家與黃老間的緊張性。本文說明史公如何接受家學、父命並超越之，轉化其保守性格，並使黃老成為批判時政與儒者缺陷的理論根據之一。如此，肯定黃老也可以成為《史記》追求王道理想的一環，儒道衝突與黃老的異端性在更高層次中被消融了。《史記》表現呼應時代與朝廷要求的正統性，以及對朝廷的銳利批評，所呈現的政治立場上正統與異端的兩面性，也都可以在《春秋》中找到根源，亦即與司馬遷繼承孔子作《春秋》的修史志業有關。然而，《史記》表現出銳利的現實批判，呈現政治立場上的異端性，應視為體現孔子作《春秋》精神，是追尋王道理想的手段。如是，司馬遷由繼承孔子作《春秋》而來的修史志業中潛存的緊張性，以及政治立場上呈現的異端性，也消融在更高的價值之中了。

It has been highly debated that if there was any discrepancy between the evaluations of history modification made by Ssu-ma Ch'ien and Confucius, which meant whether Shih-chi was on either an orthodoxy or heterodoxy position. To address the issue, the aim of the thesis was to explore the potential tension among Ssu-ma Ch'ien's history modification from the two important factors: Ssu-ma Ch'ien's family learning from Ssu-ma T'an, which vitally formed Ssu-ma Ch'ien's history modification, and succeeded to Confucius's Chunqiu. I further explained how Shih-chi stood on a more ambitious idea to melt the opposition between orthodoxy and heterodoxy. Ssu-ma Ch'ien's family teaching implied the multiple worth of Huang-lao Taoism and Confucianism, which has formed the tension between those. The thesis explained how Ssu-ma Ch'ien accepted his family teaching and transcended it and then turned conservative into kingly way and policy of benevolence. Thus, the conflict between the Confucianism and the heterodoxical Taoism could be melted and further proved that Huang-lao Taoism was one of crucial factors for Shih-chi to pursue the most valuable idea. Shih-chi also revealed the orthodoxy consistent with the age and the dynasty along with the critique toward the dynasty. Both orthodoxy and heterodoxy toward political stance could be found in Chunqiu, which was related to Ssu-ma Ch'ien's history modification succeeding to Shih-chi. However, Shih-chi revealed the acute criticism of reality and the heterodoxy of political stance, which should be viewed as the main spirit of Confucius' Chunqiu. In conclusion, the potential conflict of Ssu-ma Ch'ien's history modification succeeding to Confucius' Chunqiu and the heterodoxy presented on political stance could be melted into a more ambitious value.

1. 阮芝生(1999)。論史記中的孔子與春秋。臺大歷史學報，23，1-59。
   連結：
2. 林聰舜(2011)。史記的「微言」敘事：「書法不隱」與「隱」的統一。清華中文學報，5，89-122。
   連結：
3. (1966)。百部叢書集成。臺北:藝文印書館。
4. 西晉陳壽、南朝宋裴松之注(2010)。三國志。北京:中華書局。
5. 西漢公羊壽傳、東漢何休解詁、唐徐彥疏(2001)。春秋公羊傳注疏。臺北:臺灣古籍出版公司。
6. 西漢司馬遷(1985)。新校本史記三家注並附編二種。臺北:鼎文書局。
7. 西漢桓寬編、王利器校注(1992)。鹽鐵論校注。北京:中華書局。
8. 西漢揚雄、汪榮寶義疏(1987)。法言義疏。北京:中華書局。
9. 西漢董仲舒、清蘇輿義證、鍾哲點校(1992)。春秋繁露義證。北京:中華書局。
10. 周左丘明傳、晉杜預注、唐孔穎達疏(2001)。春秋左傳正義。臺北:臺灣古籍出版公司。
11. 東漢班固、唐顏師古注(2012)。漢書。北京:中華書局。
12. 南朝宋范曄、唐李賢注(2010)。後漢書。北京:中華書局。
13. 唐劉知幾、清浦起龍釋(1978)。史通通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4. 清嚴可均校輯(1981)。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京都:中文出版社。
15. Owen, Stephen、田曉菲譯(2006)。他山的石頭記：宇文所安自選集。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
16. 王叔岷(1982)。史記斠證。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17. 王國維(1973)。觀堂集林。香港:中華書局香港分局。
18. 任繼愈(1981)。中國哲學史論。上海:人民出版社。
19. 吉川幸次郎、劉向仁譯(1983)。中國詩史。臺北:明文書局。
20. 吳汝煜(1982)。史記與公羊學─史記散論之五。徐州師範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2(2)，1-8。
21. 呂世浩(2009)。從史記到漢書─轉折過程與歷史意義。臺北:臺灣大學出版中心。
22. 汪湄(1999)。「直筆」探微：中國古代史學求真觀念的發展與特徵。史學理論研究，1999(3)，10-19。
23. 林聰舜(2009)。史記的世界：人性與理念的競逐。臺北:國立編譯館。
24. 林聰舜(1991)。西漢前期思想與法家的關係。臺北:大安出版社。
25. 林聰舜(2013)。漢代儒學別裁─帝國意識形態的形成與發展。臺北:臺灣大學出版中心。
26. 姜廣輝編(2003)。中國經學思想史。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27. 徐復觀(2000)。兩漢思想史。臺北:臺灣學生書局。
28. 徐復觀(2002)。兩漢思想史。臺北:臺灣學生書局。
29. 祝瑞開(1989)。兩漢思想史。上海:古籍出版社。
30. 張大可(1999)。史記文獻研究。北京:民族出版社。
31. 張大可編、安平秋編、俞樟華編(2005)。史記研究集成。北京:華文出版社。
32. 張大同(1992)。司馬遷與道家思想的關係。文史哲，1992(5)，29-34。
33. 張金梅(2012)。從左傳到史記：春秋筆法的早期發展及其基本內涵。吉首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33(3)，45-49。
34. 張高評(2002)。春秋書法與左傳學史。臺北:五南圖書出版公司。
35. 張維嶽編(1985)。司馬遷與史記新探。臺北:崧高書社。
36. 曹東方、徐淑梅(1999)。試論司馬遷與儒道思想的關係。吉林師範學院學報，20(2)，39-43。
37. 陳文和點校(1997)。嘉定錢大昕全集。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
38. 陳桐生(1993)。中國史官文化與史記。臺北:文津出版社。
39. 陳麗桂(2002)。論六家要旨的思想傾向。紀實與浪漫─史記國際研討會，臺北:
40. 黃開國(2013)。公羊學發展史。北京:人民出版社。
41. 逯耀東(2007)。抑鬱與超越─司馬遷與漢武帝時代。臺北:東大圖書公司。
42. 韓兆琦(1979)。司馬遷受宮刑。史學史資料，1979(4)，29-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