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與被利用：孫中山的反清革命運動與日本政府之關係

To Exploit and Be Exploited: The Changing Relationship between Sun Yat-sen and the Japanese Government

10.6353/BIMHAS.200303.0107

黃自進(Tzu-Chin Huang)

孫中山 ； 日本政府 ； 辛亥革命 ； 義和團 ； 日俄戰爭 ； Sun Yat-sen ； Japanese Government ； The Revolution of 1911 ； The Boxer Uprising ； The Russo-Japanese war

近代史研究所集刊

39期（2003 / 03 / 01）

107 - 152

繁體中文

孫中山欲推動革命，需要基地，需要財源，也需借重國際化的現代化經驗，這些都是他樂於接受日本援助的理由。也因日本政府的支持，孫得以收編中國南方的各秘密會黨，奠定了他成為秘密會黨代表的領袖地位。所以，從孫中山的角度言，中國革命能夠成長與茁壯，日本確有實質的貢獻。對日本而言，甲午戰後，東洋大國的舊中國形象，仍舊深植人心。再則，1896年當中俄兩國已締結軍事同盟條約之傳聞，在國際社會廣被渲染之際，更使日本惶恐不安。爲了預防清廷政府的報復，支持孫中山的革命運動以便牽制清廷，便成爲日本政府的國策。 正因爲雙方關係之接合，是基於各自利益的考量。因而，客觀情勢的變遷，即影響雙方關係的發展。1900年的義和團之亂，是雙方關係面臨調整的第一步。1905年的日俄戰爭，是第二步。 義和團之亂使日本政府深信清廷已病入膏肓，再也不足爲心腹之患。但鑑於中國已淪爲次殖民地，在列強紛紛進入中國爭相角逐建構勢力範圍之際，爲了避免西方列強在蠶食中國後進而直逼日本，提倡中國領土完整，即成爲此時刻的日本對華新政策。由於新的對華政策轉變爲扶植清廷恢復國內秩序，寄望中國能成爲日本與西方列強之間的緩衝地帶，因而此一時期日本政府開始正式切斷對孫中山的援助。 日俄戰爭的結果，讓日本勢力進入中國。如何繼續拓展日本在中國東北的特殊權益，就成爲日本政府的新指標。爲了順利執行此一新目標，日本政府開始放棄提倡中國領土完整政策。此外，更以扶植清廷執政爲首要考慮。換言之，當囂食中國領土主權已成爲日本政府既定國策時，日本政府當然不希望中國有所改變。是以，腐化的清廷政府，最足以滿足日本政府的所欲所求。爲了維護清廷的執政，日俄戰後的日本政府開始逐步鎭壓以日本爲基地的中國革命運動。 辛亥革命期間，日本政府對華政策可分爲兩個階段：前期是保皇政策，這是延續日俄戰後以來的一貫政策；後期是利權外交，日本政府以「貸款」爲餌，誘使南京政府出賣長江流域之商業特權。 不能順利爭取到日本政府的實質援助，是孫中山在辛亥革命後期被逼與袁世凱謀求妥協的關鍵。日本政府不能趁孫中山最需外援之際，與孫中山的革命勢力建立起相互扶持的合作關係，也促使雙方關係一直停留在吳越同舟的瓶頸，完全沒有突破的空間。

In order to facilitate his revolutionary activities, Sun Yat-sen needed a baseand financial support, as well as experience of the .modernization process from the advanced countries. These were all incentives for him to accept Japanese aid. Due to the support of Japan, Sun was able to merge the various secret societies in South China and became their leader. Japan thus helped the Chinese revolution in its early stage. From the Japanese point of view, China's conventional image as a huge empire had survived the Sino-Japanese War. Furthermore, Japan was anxious at the rumored possibility of a Sino-Russian military coalition. In order to prevent revenge from the Qing, Japan chose to support Sun's revolutionary activities as a containment policy. Since the foundation of the cooperation between Sun and Japan was based on mutual benefit, changes in circumstances could challenge it. Two key events brought about such a change. One was the Boxer Uprising in 1900, and the other was the Russo-Japanese War in 1905. The Boxer Uprising convinced Japan that the Qing was no longer a threat. Finding that China had become a kind of colony, Japanese policy shifted to the protection of China from dismemberment by Western powers. Japan's new China policy switched to support the Qing Imperial House to maintain order, so as to be strong enough to maintain a buffer state between Japan and Western powers. Accordingly, in this period Japan terminated its support to Sun. After the Russo-Japanese war, Japan further aggrandized her influence into China. The expansion of its special interests in Manchuria became Japan's essential goal. Therefore Japan abandoned its traditional policy of supporting the unity of China, while, on the other hand, firmly supporting the Qing government. This is because after its victory over Russia, Japan believed in its capability of competing with Western powers in the dismemberment of China. To meet this purpose, the existence of a corrupt Qing government was to its advantage. As a result, Japan adopted a policy of suppressing the revolutionaries. As for the period of the 1911 Revolution, Japan's China policy can be further divided into two stages. At first, Japan, following her post Russo-Japanese War policy, backed the Qing Imperial House. Later, Japan proposed a loan to the revolutionary government in exchange for commercial privileges in the lower Yangtzu Valley region. Failing to acquire substantial aid from Japan was a key factor in forcing Sun Yat-sen to compromise with Yuan Shikai. On the other hand, Japan as well missed its best chance to establish cooperative relationship with Sun's revolutionary forces. Their relationship thenceforce remained mistrustful.

1. British Documents on Foreign Affairs: Reports and Papers from the Foreign Office Confidential Print.
2. (1899)。各國內政?係雜纂：支那?部：革命党係（亡命者?含?）（卷一）。
3. (1911)。各國內政?係雜纂：支那?部：革命党係（亡命者?含?）（卷五）。
4. (1898)。在本邦清國留學生關係雜纂：陸軍學生?部（第一卷）。
5. (1910)。各國內政?係雜纂：支那?部：革命党係（亡命者?含?）（卷四）。
6. (1911)。各國內政?係雜纂：支那?部：革命党係（亡命者?含?）（卷五）。
7. (1911)。各國內政?係雜纂：支那?部：革命党係（亡命者?含?）（卷五）。
8. (1953)。革命文獻（第三輯）。
9. (1911)。清?事?書類（卷一）。
10. (1900)。各國內政?係雜纂：支那?部：革命党係（亡命者?含?）（卷一）。
11. Tai, Tse Tsan(1924).The Chinese Republic: Secret History of the Revolution.
12. 中村哲夫(1992)。同盟?時代：中國同盟會?成立過程?研究。
13. 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1981)。孫中山全集。
14. 中國國民黨黨史委員會(1957)。國父全集。
15. 日本外務省(1954)。日本外交文書（卷29）。
16. 日本外務省(1956)。日本外交文書（第33卷別冊1）北清事變。
17. 日本外務省(1965)。日本外交年表並主要文書。
18. 大阪朝日新聞
19. 犬養毅(1912)。東西時報。
20. 東京朝日新聞
21. 王樹槐(1965)。外人與戊戌政變。
22. 王樹槐(1984)。張文襄公全集：勸學篇‧輶軒語。
23. 北一輝(1968)。支那革命外史。
24. 北岡伸一(1979)。日本陸軍?大陸政策。
25. 古島一雄(1951)。革命中國の因緣:一老政治家の回想 (6)。中央公論
26. 平山周(1980)。支那革命黨及秘密結社。
27. 吉野作造(1947)。中國革命史論。
28. 吉野作造(1947)。日華國交論。
29. 吉野造作(1922)。支那革命史。
30. 池井優(1982)。增補日本外交史概說。
31. 吳相湘(1982)。孫逸仙先生傳。
32. 宋教仁(1982)。宋教仁文集。
33. 李雲漢(1994)。中國國民黨史述（第一編）。
34. 東亞同文會(1968)。對支回顧錄。
35. 河原宏(1974)。日中關係史?基礎知識。
36. 初瀨龍平(1980)。傳統的右翼內田良平?研究。
37. 近衛篤?日記刊行會(1954)。近衛篤?日記。
38. 信夫清三郎(1980)。政治經濟史學。
39. 俞辛焞(1996)。孫中山與日本關係研究。
40. 俞辛焞(1989)。孫文?革命運動?日本。
41. 柏原文太郎(1934)。東亞同文會創立時代?霞山公。支那，128
42. 洪聖斐(1998)。孫文與三井財閥。
43. 原奎一郎(1951)。原敬日記。
44. 原敬文書研究會(1984)。原敬關係文書。
45. 唐德剛(1998)。晚清七十年（五）。
46. 孫中山(1957)。孫文學說。
47. 宮崎滔天(1971)。宮崎滔天全集（第一卷）。
48. 栗原健(1966)。對滿蒙政策?一面。
49. 酒田政敏(1978)。近代日本????對外硬運動?研究。
50. 張玉法(1975)。清季的革命團體。
51. 張朋園(1969)。梁啟超與清季革命。
52. 梁敬錞(1980)。中國現史論集（第三輯）。
53. 梅溪昇(1975)。日華日報。
54. 郭廷以(1994)。近代中國史綱。
55. 陳少白(1956)。興中會革命史要。
56. 陳鵬仁(1994)。中國國民黨在日本：1895-1914。
57. 彭澤周(1978)。近代中日關係研究論文集。
58. 黃正銘(1959)。中國外交史。
59. 黃自進(2000)。明治後期における中國像：日本政府の中國革命運動への支援と否定。東京外國語大學海外事情研究所集刊，2
60. 黃自進(2002)。蔣中正先生在日本學習的一段歲月。近代中國，147
61. 黃季陸(1994)。國父年譜。
62. 鄒魯(1965)。中國國民黨黨史稿。
63. 齋藤聖二(1988)。日本史研究。
64. 藤井昇三(1966)。孫文?研究。
65. 藤井昇三(1987)。關東學院大學文學部。
66. 鷲尾義直(1968)。犬養木堂傳。

1. 黃自進(2012)。日本人的辛亥革命觀：「趁火打劫」與「同舟共濟」之間的論爭。思與言：人文與社會科學雜誌，50(2)，1-32。
2. 黃自進(2016)。孫中山「平均地權」的觀念根源探索：以歐美的學術理論與日本同好具體實踐之間的互動為中心。思與言：人文與社會科學雜誌，54(1)，135-179。
3. 林志龍(2007)。日清汽船與中英長江滬漢集資協定之航運競爭，1921-1927。興大歷史學報，18，249-268。
4. 王學新(2007)。南進政策下的籍民教育(1895-1937)。國史館學術集刊，14，97-131。
5. 葉碧苓(2007)。九一八事變後中國史學界對日本「滿蒙論」之駁斥—以《東北史綱》第一卷爲中心之探討。國史館學術集刊，11，105-142。
6. (2007)。九一八事變後中國史學界對日本「滿蒙論」之駁斥－以《東北史綱》第一卷爲中心之探討。國史館學術集刊，11，105-142。
7. (2007)。南進政策下的籍民教育(1895-1937)。國史館學術集刊，14，97-131。